来源:北京晚报
北京的地名中,也有不少与“水”有关的。有的曾经是水路,有的则是顺水而建,还有的是水上修桥,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这些地方都有了巨大的变化。比如北沟沿胡同、厂桥、红桥等,其在古代的形成都和水有关系,但如今只能从地名中,看到昔日的“水”影。
什刹海边的夜景
北沟沿与河有关
【资料图】
东城北沟沿胡同在京城的史地民俗爱好者心中可算是“有一号”的地界,胡同长300多米,两端分别和大菊胡同、东四十条相接。明代时它的名字是学房胡同,清代时叫官学胡同,足见这里的文气与地位。23号院曾经的主人梁启超,更是为这条胡同增添了不少光环与故事。
想当年梁先生踌躇满志赴京赶考,又随康有为以“公车上书”推动百日维新,京师大学堂、戊戌变法、立宪、讲学……一条小小的胡同,一位特殊的人物与历史的大潮联系到了一起。
甭管这胡同住过谁,名字怎么改,现在的“北沟沿胡同”名牌,更显得直截了当。正是因为胡同与水沟相邻,自打宣统时就已经将其称之为“北沟沿”,所以在北京胡同名称统一定名时,便确定为“北沟沿胡同”。
其实在北京的光阴记忆中,也曾出现过另一个名为“北沟沿”的地方,而且要论资历,可比东城的早了很多,那就是赵登禹路。在1947年3月13日之前,赵登禹路的名字就是北沟沿。与北沟沿一起更名的还有南沟沿大街和铁狮子胡同,南沟沿大街改名为佟麟阁路,铁狮子胡同改名为张自忠路,它们的更名均是为了纪念这三位在抗日战争中献出生命的英雄将领。
西城北沟沿之所以称之为沟,是因为这条路曾经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水路,明代时这里是著名的大明壕,清代则称之为西河沿,民国初年这里改为暗沟,于是也便有了沟之名。
北沟沿、西河沿、大明壕,通过名字不难发现,这条水路的宽窄、作用,甚至“方位名称”都在发生着变化,核心原因与城市发展有着直接关系,曾经的参照物变了,于是名称中的方位也就顺理成章由“西”改为了“北”。历史上,这段河道借助金代闸河的引水渠,碧波清泉一路由北向南,到达太平桥大街后转向东南方向,离皇城越来越近,途经西斜街到过甘石桥,流入东斜街走西皇城根儿,顺北皇城根儿穿厂桥进北海再入皇宫。这条水路还有一条支流,也就是从如今的灵境胡同向东直接入太液池。这条水路在金代和元代起到“饮水入城”的主要作用,到了明朝因为运河及城市规划的变化也增加了其它作用,于是名字中也便有了“壕”的出现,仿佛离百姓的生活更近了,其作用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泄洪道、排水沟。当时前面的流向基本没有发生变化,但后面因为由“引水”改“排水”,所以流向便从太平桥大街直接引入闹市口以北,经南沟沿流入南护城河。
在北京的地名中,除了能从“河、沿、沟”等字样中直截了当地找到水的痕迹,“斜街”也曾经承载着水的历史。
昔日元代码头已成为小院
斜街顺水留痕迹
“扬波之橹,多于东溟之鱼。驰风之樯,繁于南山之笋。”《大都赋》把积水潭的忙碌、兴旺、热闹、繁杂定格在了诗句之中。提起积水潭码头和什刹海以及这里的斜街,不得不说到鼓楼西大街。
甭看这条街如今的地名跟“斜街”没有关系,但它在历史上可是京城第一条斜街,而且现今还保留着斜街与水、路发生关系的形象例证。
众所周知,元大都的城市营建格局所依据的是《周礼·考工记》中“前朝后市,左祖右社”的论述。积水潭码头紧邻后市,又因为水路码头聚集了财气,横平竖直的“井字型”京城设计,遇到了天然水路,就连设计者刘秉忠在自然面前,都要就势为之。于是,在什刹海以北,一条斜向的水路为漕运和商业提供着便利。沿河修街,自然诞生了斜街,热闹非凡的市场让这街有了名字——斜街市。伴随什刹海水面的缩减,沿河的码头变为了民居,沿河的店铺兴旺依旧,因为有了鼓楼作为参考,所以便有了鼓楼西大街的名字。漫步在这条街中,人们还会发现,道路两旁的民居会高于中间的道路,坐落在高台之上,犹如水路两旁的码头。
在北京的斜街“家谱”中,烟袋斜街的名字可谓十分响亮。《日下旧闻考》记载,这条街曾用名为“鼓楼斜街”,清末改为“烟袋斜街”。烟袋之名得之原因有二,首先是过去旗人入京后,老的生活习惯并未改变,甭管老爷子、老太太总喜欢举着烟袋锅子抽两口儿。这条斜街有不少售卖烟袋的铺子,尤其是斜街以东的“双盛泰”烟袋铺子,门前的幌子十分显眼,被做成巨型烟袋形状,下面拴着绸子穗儿,迎风飘荡,隔着老远就能被人看到,综合这些烟袋元素,所以烟袋斜街之名被大众叫响。
此外,还有一种说法是,烟袋斜街的形状非常独特,东面邻近鼓楼商街的街口狭窄,像个烟袋嘴儿,而后这长长的街巷犹如烟袋杆儿,到了斜街西口附近,一条小巷形成了弧线,穿出便是一片小小空地,活托儿就是一烟袋锅子,一条形如烟袋的斜街,不这么命名都冤得慌。
甭管烟袋之名从何而来,这条街与水的缘分可算不浅。看东西走向,一边是繁华的积水潭码头,一边是热闹的市井,它的存在无论是自然形成还是刻意打通,都为卸货运货带来了极大便利。再从烟袋斜街商户距离地面高度进行实地测量,东口商户高度普遍高于西口商户高度。据记载,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地安门商场大楼的施工过程中,曾经发现了元代海子之石驳岸遗迹,这便说明元代时什刹海的水面要比现在高出很多,基本到了地安门商场处。所以,烟袋斜街很有可能也是随水路而建,也便有了斜街的走向。无独有偶,就在什刹海的南岸,距离烟袋斜街一站地,白米斜街的存在同样证明了曾经水路的存在,“白米”二字更为直截了当地道出了借助这条斜街运输的主要物品。
除了这些充满商业味道的斜街,高粱桥斜街则是以其娱乐性闻名。之所以说它的存在充满了娱乐性,还要从它的主要使用者——慈禧说起。从高粱河到长河,再到“慈禧水道”,从金到元至明清,这条西直门到紫竹院一直往西经万寿寺、麦钟桥直达颐和园的水道虽然任务发生着变化,但流向基本没变。从最初解决吃水问题,到为运河输送水源,直至皇家赏景度假的重要水路交通,这条水路的存在于历朝历代均有其充分的意义。
慈禧水道因慈禧的游玩著名,其实这条水道从乾隆年间便已经作为皇家专用河道出现,成为名副其实的御河。由之前的鼓楼西大街、烟袋斜街的诞生可以推测,作为“慈禧水道”的备用旱路,斜街同样肩负着皇家出游的保卫及通行重任,而且在不少路段是与水路走向并驾齐驱的。
红桥市场顶层复建的“红桥”
因桥寻水有旧忆
曾经的水路变成了今日的公路,曾经的水道诞生了今日的斜街,这水、这河、这沟、这渠为北京留下了不少旧忆。有水必有桥,在京城地名中,我们会发现不少与桥有关的印记,它们依旧与水相伴,桥与水相得益彰,互为一景。但也有不少带桥的地名,甭说“水印”全无,就是这桥之名,也早已名存实亡。
珠市口、骡马市、礼士路、果子市……对北京地名略有了解的朋友便知道,它们的由来,与曾经的市场有关。上文提到的北沟沿南口与如今的阜成门内大街交汇处,曾经有一处名为马市桥的地方,当时因为大明壕从这里经过,一座石桥架于其上,又因为这里距离阜成门不远,京西的煤多从此运到京城。运煤所需牲口以骆驼和马匹为主,所以售卖马、骆驼等大牲口的市场就在此处应运而生,由于市场兴旺著名,便有了马市桥的地名。岁月更迭,市场不复存在,壕与桥更无踪可寻。
与马市桥相比,厂桥的名字留存至今。厂桥的桥架设在即将进入太液池的水路之上,给居民们带来了出行方便。其名的误会之处在于,清代时,德内大街以南,因有一长桥而得名“长桥街”,当时的名字是“长”而不是厂。伴随着水路与桥的消失,1965年,德内大街东侧通往五福里的小胡同被定名为“厂桥胡同”,原来意义上南北走向的街,变为了东西走向的小胡同,而这“长”也不知从何时起,在人们口中被传为了“厂”。
北京带桥而不见桥的地界还有不少,东城区红桥的故事也挺有意思。现在提起红桥,总会首先想起天坛东门斜对过儿的红桥市场,究竟这名字从哪来,红桥具体位置在哪,则没有太多人知晓。
北京水系众多,因为京杭大运河以及通惠河段的不断修缮,推动了“京城水路”的网状发展,明清的城市建造,也在不同程度地影响着它们的变化,也因水路而影响着城市商业、文化等发展。就像明朝时,因为宫苑范围规划等原因,曾经繁华一时的积水潭码头功用逐渐消失,内城运河功能逐渐由护城河等新的水路承担,码头贸易效应逐步向南城转移,日趋火爆的东便门漕运码头推动了数里之外前门大栅栏商业街的繁荣。就在正阳门大街以东的尾巴胡同附近,有条小河向南流淌,与金鱼池汇合一直往东,沿天坛北墙向南拐,流经四块玉苇子坑、左安门,入龙潭湖,再出南城城墙汇入护城河,这条河虽然并不壮阔,但也为北京南城留下了不少野趣。不过,日久天长,河道逐渐淤积,又加之疏于管理,沿河住户多属平民百姓,这里污水横流,环境堪忧,不过其名字却是响亮,那就是龙须沟。有一座红色的木桥便被架设在小河顺天坛北墙南拐的拐弯处,此地也因为桥而得名——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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