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百合花让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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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舒行的《百合花摇曳》，念念不忘谷川俊太郎的诗句：“六月的百合花让我活着。”植物和自然总能给我们带来慰藉，看作家的自然笔记，也能得到安宁与清凉，舒行的文字朴素舒缓，在夏日读来，让人心灵沉静，仿佛闻到百合花的芬芳。

书中有她在北京和浙江两地的生活笔记，还有京都行旅的篇章。舒行善于在生活中发现美，记录了北京的一年四季，各种风物，哪些地方的花值得一看，有挨挨挤挤的网红公园，也有不太为人所知的古建筑。随她走过四季，仿佛发现了一个新的植物地图，带着情感与温度，用心感受樱花如露水般短暂易逝、紫藤花开、牡丹绽放……

对于司空见惯的都市日常，不仅仅需要博物知识，还要有一颗敏感的心灵才能分辨得出各种花鸟鱼虫的不同、季节细微的变化。那种观察力和感受力令人嫉妒，能感觉到她对万物的善意与好奇。“秋天的树和春天的花树共同点是都很梦幻，但春天的花树是欢乐的，是新生，可以结出果实，而秋叶却没有春花那么真实，像一个哀伤而斑斓的假象，它的整个燃烧过程仿佛在酝酿一出悲剧。”“雨天，悬铃木等斑斓多彩的落叶被雨水浸透，镶满了整条湿润的街道，宛如河流。秋天以无限奢华收梢。”“十一月初，西郊线挤满去香山看红叶的人，大家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红叶，仿佛红叶有清香，或是一种可以入馔的甜点。”同样生活在北京，舒行似乎中隐隐于市，过着一种“心远地自偏”的慢生活，才能发现这许多细致的美好。

她写在浙江老家的乡村生活，又别有一番风味。有许多作家善于描写故乡的人和事，他们和生长的土地有着血脉联系，写家乡风貌时闪闪发亮，人和景物都充满灵性。村子仿佛就是宇宙中心，有美丽的山村可以回去探访，是让都市人羡慕的。舒行感慨说，地球这么大，有时候只需要这一小块土地就觉得广阔而自由。如西尔万·泰松所言：“太多环球旅行毫无意义。为什么花费一生追逐？这些快步舞有何收益？一些记忆，还有许多尘土。旅人费尽精力，耗散精神，然后气喘吁吁地回来，喃喃地说，‘我是自由的’，跳上另一架飞机。”的确，你不必到新的地方才能找到风景，而是要有发现新风景的眼睛。在同样的地方，不同的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匆匆而过的游客，与土生土长的当地人，眼中的事物自然不同。

好作家善于捕捉生活中的须臾，留下那些美好、逝去与哀婉。秋天的桂花开时，花朵簌簌洒下，红澄澄堆在尼龙纸上，有农作物的丰实，盈满喜气，舒行带着心中的喜气洋洋，对一个50岁左右的村民打招呼：“你真幸福啊，一直能闻到这香味。”村民只是回道：“时间很短的。”后来就听到他去世的消息，去年秋天闻见的桂花香味，是此生的最后一次。她说：“时间很短的。这话像是在说人生。”与植物相处时，人也带着禅意，花开的时间短暂，你不知道下一年花开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只有活在当下，好好珍惜。

时节更迭，幽香浮动，生命短暂却是永恒，寻常风景里都是日常的要义。这是与植物、与自然、与内在的对话，我们需要有更多的自然生活参与进来，多点自然的阳光和空气，给自己带来一点柔软和轻盈。

六月初至夏至是百合花开放的时节，合上书，你也可以去公园和山野寻找百合的身影，体验一下夏季的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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