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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微资讯!有几分仙气的“雨过天青色”

来源:解放日报  

在古代中国,最重要的颜色只有五种:赤、青、黄、白、黑。在中华文明的演进过程中,五色系统与五行理论互为表里,渗透到政治、文化、社会生活诸多方面。

《中国历史的色象》一书,从人文历史的角度阐释色彩,描述色彩与中国古代文化(包括政治、历史、文学、民俗、艺术等)千丝万缕的联系。作者以历史为珠,以颜色为络,将旧时风物捡拾串起,琴棋书画、诗酒游乐、庙堂宏论、闺阁绮语、花鸟鱼虫、人鬼仙凡……中国数千年的色象斑驳呈现,令人目眩。


(资料图片)

本文选自书中第二篇《青色》,有删节,标题为编者所加。

在文明之初,当人类掌握了一定的知识而尚未上升到科学的时候,天大约是能激发他们好奇心与想象力的东西。那虚无缥缈、无穷无尽的苍穹,明明矗立眼前,却又永远无法到达,惹人心痒,又让人叹息。于是,聪慧的人们精巧地编织了许多神话故事,给内心的渴望一种望梅止渴似的满足。由于天空是青色的,那些或精彩或玄奥的故事也都与青色联系在一起,使这颜色多了几分仙气。

古人所说的青色,涵盖了现代光谱原理命名的绿、青、蓝乃至黑等诸多颜色。这数种颜色在光谱上是连续的,虽然古人不懂得光谱的理论,但在种种生活实践中培养了丰富的审美直觉,将这些连续而且彼此过渡并不明显的颜色都纳入青色的外延,恰与基于现代科技的色彩理论相合。

青,象物之生时色也

刘熙的《释名》里说:“青,生也,象物之生时色也。”也就是说,“青”的造字构成,主要是取生长之意。春来万物复苏,麦之新苗,桑之嫩条,柳之初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而这景色的主调也就是“青”了。按照这层意思,诗意地想象一下,金文中的“青”字也正是一条藤蔓探出井口,迎着阳光,随着春风,轻轻摆动。

若是指代草木初生的颜色,“青”大约相当于如今的浅绿色。但唐代诗人李贺写“华裾织翠青如葱”(《高轩过》),葱绿自然比浅绿要深些;柳宗元写“日出雾露馀,松柏如膏沐”(《晨诣超师院读禅经》),松柏之绿似乎又深了些;至于青年男女互表爱意时喜欢引用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诗经·郑风·子衿》),有学者考证说这衣衫乃是蓝色;人们惯称女子的头发为“青丝”,把剃光了头只留一层头发茬子的流氓叫作“青皮”,这青又近似于黑色。如此,青的外延极为广泛,用法则千变万化,而具体是绿是蓝是黑,需要根据具体的语境来确认。

古人为了进一步区分不同程度的青色,常根据生活经验,以实物与青相连来指代颜色,于是就有了鸭卵青、天青、蟹壳青、鸦嘴青等。这些有趣的名称,让人一看见,就能联想到其所指的具体颜色了。

在古人眼中成了春天的象征

青为“象物之生时色也”,而万物生发基本都是在春天,所以青色在古人眼中便成了春天的象征。由于这种联系,青色更引申出生命、年轻、活力、希望等诸多美好之意。现今人们说绿色是生命之色,只不过是沿用古人的说法罢了。

春临大地,草木繁茂,特别是对于农业社会而言至关重要的庄稼也都开始发芽或生长,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所以古人很早就把青色与春天联系在一起。例如,先秦时,人们把春天称为“青阳”。商鞅的老师、杂家代表人物尸佼在其著作《尸子》里说:“春为青阳,夏为朱明。”差不多同一时期的《尔雅》在解释天时的部分,也用了一模一样的字句。东晋学者郭璞对此作了解释,说春天“气青而温阳”,所以称“青阳”。

不知道是否出于同样的逻辑,古人还把春风称为“青风”。所谓气息流动而成风,气是青色的,风当然也是青色的。青色的风这一富有浪漫气息的意象,经常出现在诗人的笔下。唐诗里,卢仝在《悲新年》里说“太岁只游桃李径,青风肯管岁寒枝”;李端在《送杨皋擢第归江东》里说“绿气千樯暮,青风万里春”;李白在《宫中行乐词》中写初春景象也说“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至于宋代王安石的千古名句“春风又绿江南岸”,这风仿佛是蘸着绿色的画,将山山水水都点染一新。倘若从此风令草木皆绿的角度去理解,称其为“青风”,也是十分得体的。

青风四拂,冰雪消融,溪流池水因而上涨,苔藓、浮萍之类水生植物渐多,令水色碧绿。古人喜欢这蕴含生机与春意的水,故称为“新绿”。白居易写《南湖早春》,说“乱点碎红山杏发,平铺新绿水蘋生”。野生的杏花开放,左一丛右一丛,点缀在山峦之间;浮萍也开始茂密生长,仿佛铺满了整个水面。以不规则的点状的红,对应成片的面状的绿,仿佛是一张关于春天的风景画。韦庄填《谒金门》词,说“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春雨本就弥足珍贵,偏偏这次下得充足,水涨满了小溪,令人充分感受到喜人的春意。

写得最可爱的大约要数北宋的周邦彦,他在《满庭芳》里说“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没有人的打扰,鸟儿自在欢唱,一派怡人景象;春水满涨的溪流,快乐地奔跃于山石间,时时有水花因溪流与石头的碰撞而高高溅起。“溅溅”二字,将这动静结合的活泼画面描绘得十分形象。

当然,“新绿”也有别解,说的是草木发芽新呈出来的绿色。白居易在《长安早春旅怀》里说“风吹新绿草芽坼,雨洒轻黄柳条湿”,秦观在《风流子》里说“见梅吐旧英,柳摇新绿,恼人春色”,用的就是此意了。

“青春”本义指的是春天

春天还有一个比“青阳”更流行的名称,乃是“青春”。“青阳”在现代汉语中几乎绝迹,“青春”则极为常用,指的是人生中如金似玉的年轻时光,但其本义指的是春天。从语法来看,“青春”与“青阳”这两个词都属于偏正结构,“青”为定语,修饰后面的主语,描述其特征。换句话说,在古人看来,绿色一直都是春天的标志。

“青春”一词,最早出现在楚辞里。《大招》一篇,开篇说“青春受谢,白日昭只,春气奋发,万物遽只”,意思是春临大地,阳光和煦,生命的气息奋发而起,沉睡的万物都开始复苏。这一篇,有人说是屈原写的,也有人说是西汉刘向所作。无论谁起的头,此后的几百年里文人都承袭了这一用法,以“青春”代指春天。

南朝谢灵运在《游南亭》中有“未厌青春好,已睹朱明移”,就是说还没欣赏完春天的美好,夏天就来了;隋代越王杨侗在《杨叛儿歌》里有“青春正阳月,结伴戏京华”,“正阳月”就是农历四月,乃春意正浓之际,整句也就是说四月春光中,与友人结伴在帝都洛阳游玩;唐代李贺在《将进酒》中有“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写春到尾声、落英缤纷的景象;南宋女词人朱淑真的《蝶恋花》中有“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也是一派惜春之情。

岁岁春草生,踏青二三月

当冬天过去,春临大地,一派草长莺飞的时候,在寒冷的风霜中蜷缩了数月的人们,大约忍不住要到房间外面走一走,感受一下温暖的阳光、和煦的东风。大约是由于人们常常走在长着嫩草的路上或是冒出新苗的田间,这种游春活动被人们文雅地呼之为“踏青”。

踏青的习俗在我国由来已久,最早大约可以上溯到先秦。《诗经·郑风》中有一首《溱洧》,描写一对青年男女相互约好去溱河和洧河旁边看人们集会,并采下大把的芍药赠给对方。诗里虽然没有直接点明时间,但芍药盛开的季节必定春意正浓。学者高亨考证说,这集会说的正是郑国每年三月初三的上巳节,每逢此时郑人都会结伴游春。

《晋书·礼志》里说:“汉仪,季春上巳,官及百姓皆禊于东流水上,洗濯祓除去宿垢。”“汉仪”就是汉朝的礼仪;“季春”,即春季的第三个月,也就是三月;“上巳”者,即三月初三的上巳节;“禊”者,是古人春秋两季在水边举行的清除不祥的祭祀。按此记载,自汉代起,每到三月初三,洛阳的官员和百姓都会来到洛水之畔举行祭祀仪式,并洗涤衣服和头脸,除去一冬留下的污浊。《晋书》接着又说:“而自魏以后,但用三日,不以上巳也。”意思是,自三国曹魏以后,不再拘泥于三月初三,而是连续活动三天。《晋书》这一记载,被学者们视为国人形成踏青习惯的有力佐证。

“踏青”的名词出现得相对较晚,大约形成于唐代。唐代史书里有“大历二年二月壬午,幸昆明池踏青”(《旧唐书》);唐诗里有“岁岁春草生,踏青二三月”(孟浩然《大堤行寄万七》);唐人笔记里有“上巳,赐宴曲江,都人于江头禊饮,践踏青草,谓之踏青履”(李淖《秦中岁时记》),用得非常广泛。至于唐代以后,这一词语普遍为人们所接受。“偷得浮生半日闲”(李涉《题鹤林寺僧舍》)“芳洲拾翠暮忘归”(张先《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已经成为许多人钟爱的春季活动。

宋代名画《清明上河图》的首段,描绘的便是都城汴京(今开封)郊区美丽的春景,以及清明节扫墓踏青的络绎不绝的人群。

关键词: 中国历史的色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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