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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观焦点:菊蟹流香秋转深

来源:北京晚报  

登临会友酌流霞

秋日登高处:西山、景山、琼岛等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寒露时节,走在北京的街道上,一身舒爽。阳光从万里晴空中洒下,没有停顿,没有遮挡,就这么落在宽敞的路上,落在行人的身上。这样直率的阳光,搭配着微寒的秋风,温凉,畅快,正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在秋日的北京,很多人也会认同刘禹锡的这个论断。舒爽而热烈的秋日,又何曾输给了花团锦簇的春朝呢?

随着北京城市绿化的不断发展,目之所及,人们很容易看到木槿、榆叶梅、月季等常开的花朵,它们吐露芬芳,仍在秋深的时候装扮这座城市。其实,如果您留意,在一些沟坡墙角、荒径疏园,秋日同样绚丽多彩:很多自然生长的花,即便没有人们的刻意维护,到了寒露时节,依然适时绽放,花色之艳丽,无不令人怦然心动。正如某个秋日的清晨,不经意间瞥见小区的某个角落里,一串串牵牛花深紫浅蓝,一簇簇洋姜花明黄蜡染,迎着朝阳,点缀着别样的秋晨。

如果有闲暇,找寻秋日之美的另一种绝佳方式,就是登高。寒露时节,气候温凉,恰适合游玩。因此,古人将登高作为秋天的“必要活动”,抓紧最后的机会探访秘境,登临远眺。

秋日登高之所以成为传统,一方面是应了时节的要求,另一方面则关乎人们隐秘的愿望。不论是登高山,还是登高台,只要是身处高处,古人便觉得自己的手可触远空,似可翩然飞去,羽化而登仙。这是游仙修道传统的延续,更与九九重阳节所蕴含的“长久”之意暗合。

至于登高的地点,选择非常多,可登人力堆砌之台阁,也可登自然造化之山岳。

若是登高台,旧时老北京首选之地为五塔寺和弥陀塔。清代《帝京岁时纪胜》记载,每至重阳时节,“北城居人多于阜成门外真觉寺五塔金刚宝座台上登高”,“南城居人多于左安门内法藏寺弥陀塔登高”。真觉寺,俗称五塔寺,始建于明永乐年间,因纪念印度高僧班智达(又作“版的达”)到达京城而建。明成化年间,明宪宗下旨依照班智达所进献的金刚宝座模型建金刚宝座台,“累石台五丈,藏级于壁,左右蜗旋而上,顶平为台”,若秋日登临,可赏西山美景。至清代重修后,真觉寺更名为正觉寺,建筑增至两百余间,蔚为壮观。

法藏寺弥陀塔为砖塔,高十丈,是北方佛塔中少有的中空设计,因此不但可以远望之、近礼之,亦可从中攀登,“人蚁上而窥观,窗窗方望,九门之堞全焉”(《帝京景物略》)。以观景而论,弥陀塔实为最佳去处,缓慢攀至高处,可尽赏京城全景。

如今,弥陀塔已化作尘埃远去,五塔寺金刚宝座台也只能敬而观之。不过,今人若要登临“高台”,中央电视塔、国贸三期等高楼,皆为佳选。

若论登山,老北京人的首选之地便是西山。其中,更以香山红叶久负盛名。每至深秋时节,层林尽染,灿若流霞。此时约上三五好友,登高畅饮,等到落日时分,看霞光与霜叶平分秋色,正可一点点饮尽时光。旧时老北京有“辞青”一说,指的是深秋时节,人们治肴携酌,相约郊外,与夏日的青翠正式告别。虽是辞别,却并无悲伤,只留畅快之乐。

不过,旧时人们去西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当时主要的交通工具之一,便是小毛驴。人们在城门口雇一头载客的小毛驴,和“赶脚的”牵驴人,晃晃悠悠到西山脚下。慢则慢矣,却能“附赠”一段优美的京郊景色,也算是一种别样的体会。以至于后来有了火车、汽车,可还是有俞平伯这样的“闲云野鹤”之人,偏爱小毛驴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宁可抛却现代化的便捷交通,也要坐在驴背上看风景。

由此可见,登高之乐,在于寻秋,在于会友,更在于放缓生活的节奏,于细微处体味造化变动不居的奥秘。

陶然乐处醉菊花

秋日赏菊处:天坛公园、北海公园、国家植物园(北园)、景山公园、北京国际鲜花港、北京世界花卉大观园

寒露三候,菊有黄华。此时菊花盛开,故九月又称菊月。菊花起源于中国,是最为古老的花卉品种之一,更因其晚开晚落,纷然独荣于季秋之时,被称为花中之最寿者。

古人很早便将菊花入药,并由此发展出了菊花酒、菊花茶、菊花糕等独特饮食。在《西京杂记》中,便记载有菊花酒的做法:“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

菊花只在深秋开放,美酒需等一年方成,于是今年的相聚,便为来年的再会埋下了伏笔。孟浩然“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过故人庄》),白居易“更待菊黄佳酝熟,与君一醉一陶然”(《与梦得沽酒闲饮且约后期》),无不是在此刻的欢聚中,畅想来年再会的美好。

至于赏菊之传统,则不得不论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这千古名句中,菊花的柔美坚强,与山的巍峨雄壮相得益彰。

菊花最早生长于野外,至唐宋时,成为人工培育的重要花种。宋人爱菊、养菊、斗菊,写《菊谱》,举办菊花大会,真正将“种菊”变为了一门技艺。

如今,北京城里秋季赏菊的绝佳去处之一,便是天坛公园。天坛栽培菊花最早可以追溯到明代,当时天坛神乐观中便有道人种植菊花。上世纪六十年代,天坛公园的张国祥师傅培育的一株“千头菊”,开花达到1270朵,十分稀有。

前几日,笔者走在天坛公园的菊花圃里,天坛公园花卉中心菊花班班长尹家鹏介绍道:“如今天坛菊花已有481个品种,我们正在筹备的菊花展将在10月下旬开幕,会展出开花达千朵以上的大立菊,在京城园林中少见。”

天坛公园里,还有一种罕见的古老菊花品种,名为“十丈珠(竹)帘”。据尹家鹏介绍,此花仅有三株,纤弱娇贵,清代时俗称“十万贯”,以一芽需十万贯钱而闻名。当“十丈珠帘”盛开时,花瓣洁白,丝丝缕缕,万条垂下,灿然若清泉奔涌。

目前,“十丈珠帘”还未到开放的时候。在天坛公园菊圃里,尹家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待放的“十丈珠帘”。

秋菊以“此花开后更无花”的蓬勃之姿,成为皇家园林中的盛景;也可凭“槛菊愁烟兰泣露”的纤弱之态,造就文人园林中的秘境。北京林业大学阎景娟教授介绍道,菊花在文人园林置景中,常常与篱、槛搭配,自成一处景观。明清时期,“斗菊”是京城秋季一大盛事,养菊高手纷纷拿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业内行家从花型、色彩、姿态等各方面做比较,最后选出“菊王”,“当时,往往以菊花做大型景观,如‘菊山’等,以彰显参赛者之实力。”

时至如今,经由园艺师们精心培育出的艺菊更是姿态万千。菊花培育专家尹家鹏,也曾在现代“斗菊”大会——世界花卉大观园的菊花擂台赛中拔得头筹。

秋风拂槛品尖团

俗话说:“秋风起,蟹脚痒。”一个“痒”字,道尽了人们的心情。数千年来,螃蟹顽强地保留了“应时而食”的特征——要吃,只能等。因而每至秋风乍起,吃主儿们便随着蟹脚痒而心痒难耐。

菊与蟹,是深秋的限定。如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无处可寻,不过早在《世说新语》中,就有一位叫毕卓的,放出豪言:“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而至唐代,唐中宗更将花中君子与无肠公子同列于重阳宴席上,成就了赏菊吃蟹的千古雅事。

吃蟹,不仅得等得起,还得有雄厚的资金。明代文人李渔,可谓是狂热的“蟹奴”。每年螃蟹未出之时,就早早地开始存钱,准备在深秋时节“横扫市场”。家人笑他以蟹为命,他则自嘲这是“买命钱”。

若是没有雄厚的资金,也可仰赖于好友的馈赠。苏东坡有一次寄诗给好友丁公默,好友竟回赠了几只螃蟹,这可把苏轼高兴坏了,挥毫又是一首《丁公默送蝤蛑(yóu móu)》一诗,详细记录了吃蟹的整个过程,并大叹:“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昔日王右军以字换鹅,而苏轼也成了以诗换蟹的“馋太守”,足见螃蟹的无穷魅力。

苏轼诗中的“尖团”指代螃蟹,人们常以螃蟹腹甲形状,来分辨公母。北京自近代便有金秋食蟹的传统,民间常说“七尖八团”,指农历七月吃公蟹,八月吃母蟹,南方地区普遍还要再晚一些。

如今每到寒露时节,阳澄湖大闸蟹便成为热销产品。早年间,北京讲究食用天津胜芳镇的“胜芳螃蟹”。民国时期,胜芳螃蟹进京后,一般先由正阳楼等大饭馆挑选上等货色,而后轮到西河沿、东单牌楼、东四、西四牌楼的鱼床子(海鲜市场),最后挑剩下的,才由小贩挑着沿街叫卖。老舍便在《四世同堂》中描绘了此等秋日街景:“高粱红的河蟹,用席篓装着,沿街叫卖,而会享受的人们会到正阳楼去用小小的木槌,轻轻敲裂那毛茸茸的蟹脚。”

蟹的做法并不复杂,关键就在于食材,因此正阳楼对待蟹一点儿也不马虎,选了全北京最好的蟹,也不急着蒸制上盘,而是先用高粱米养上几日,待沙泥异味消减,再五花大绑入蒸笼。

蟹的烹制方法,可谓“大道至简”,以蒸制为佳。吃蟹不能无蟹醋,就像秋日不可无菊花。早在《齐民要术》中就提到:“食(蟹)时下姜末调黄,盏盛姜酢(醋)。”蟹性寒凉,姜性温热,自然可做一番调和,以免腹内不适。此外,姜入菜不夺食材之味,正是调料中的“王佐之才”。蟹醋以米醋为尚,不宜浓烈过酸,少许白糖提鲜更佳。醋酸解腻,刺激味蕾,也利于释放蟹肉的风味物质,尤其与蟹黄的丰腴膏质,相得益彰,十分搭配。当然,也有张岱这等喜好甘腴口感的食客,以肥腊鸭、牛乳酪从之,此等吃法,必得是高阶的“蟹迷”才可消受。

北京的秋风舞动,想要知道蟹的美味,不如就依老舍先生所言,文者用木槌,武者以双手,开盖裂壳,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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