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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信息:金华红烧肉,足以慰风尘

来源:解放日报  


【资料图】

我在湘湖师范函授部工作时,一听要出差,心里就喜滋滋的。不管到哪里出差,都觉得是美差。而且,总希望到远一些的地方。我们出差最多的三个地方是:福建的周宁,安徽的六安,还有一个,就是金华的武义。

函授部语文组三位教师,一个姓戴,一个姓胡,年纪都是四十多,还有就是我,刚刚师范毕业留下来。我们通常都是在早上七点多,在萧山坐绿皮火车。然后,白麓塘、临浦、浦阳、湄池……一站站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地前行。到金华,一般都得在下午一点半,有时甚至三点多。但无论如何,我们在火车上是决不吃饭的。那盖浇饭,贵死人。

金华下车后,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饭店吃饭。奇怪的是,不知怎么想的,三个同事到同一家饭店吃饭,不是合起来点菜,而是各点各的菜,各管各的吃。更有趣的是,点的还是同一个菜:一盘酱爆红烧肉,三角二分;再要半斤黄酒,一角四分。他们两位年长点的,三两米饭,我则要四两。说实话,到金华,我们就是冲着这红烧肉来的。那时,我们萧山的肉,每斤七角一分,而且是要凭票的,每人每月半斤。要凭票,饭店里当然就没有红烧肉买;而金华,每斤六角一分,大概不用票,饭店里的红烧肉由你买。经过几次比较,我们三人选定了一家较为偏远的小饭店。那盘红烧肉,半斤也许不到,可四两笃定。是煮熟后再爆炒的,一颗一颗,像浸胀的蚕豆般大,加了些大蒜、生姜和葱段,油汪汪、亮晶晶、肉汁汁、香喷喷。表皮软而韧,耐嚼;表皮下面的脂肪,鼓而厚,滋润;再下面的精肉。挺而实。看着就馋人,别说吃。一颗入口,满嘴流油,全身通泰,还好像一下子长了精神似的。

该说的话在火车上早已说完了,现在,三个人坐在同一张长桌上,一心一意就是吃,就是品。偶尔,你刮一眼我,是什么速度?过会儿,我瞧一眼你,吃相怎样?渐渐地,我发现一个规律:一盘肉二三十颗,吃头一两颗时,都要搁在嘴里,含一会儿,再细细地咂吧;接下来速度加快,简单一嚼就咽下;等到最后还有五六颗时,速度又放慢了,筷子头开始拨拨弄弄了,颇有点怎么一下子就要完了的遗憾,也好像心爱的人要离去似的。老戴爱好写诗,是杭州市诗歌协会的会员,老胡创作过一个故事,获得市里头一名,为此他还经常在学生面前吹牛。一次在金华,两个人你一句我一言地拼凑起一首酱油诗:

金华猪,两头乌。红烧肉,三角二。三男子,各一盘,半斤酒,悠着咪。谁请客,补贴付。形势好,莺燕舞。这纯粹是狗屁诗,但可以看出当时心情之快乐。这快乐,不知来自肉的特别香嫩,也不知是极度干燥的胃得到了润滑。

走出饭店,嘴巴一抹,老胡“嗝”地一下,很快,老戴也“嗝”地呼应,随即,他俩一致扭过头看着我。我领会了,故意张大嘴,大大地“嗝”了一下。于是,三个人低着头,大步朝汽车站走去,准备乘车去武义。金华到武义,只一个小时的路程,班车多得很,我们从来不愁。

从武义返回萧山时,我们也曾经想过买点生猪肉回家,但最后都不敢买。从武义到金华、再从金华到萧山,路上少则十个钟头,多就说不好了,包着闷着,这肉还能鲜吗?后来,戴和胡两位,就各带上一只铁壳的空饼干箱,里面放半箱砻糠或碎纸。他们发现:武义的鸡蛋比萧山每斤要便宜一角,便宜一角,可不是个小数。一只饼干箱装七八斤,就等于便宜了七八角,相当于一天的出差补贴,相当于两盘半的红烧肉。鸡蛋易碎,砻糠碎纸填在蛋缝,塞得严严实实,就不会磕破了。

大概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猪肉放开了。现在是想买多少能买多少,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买。我依然还是爱吃肉,隔三岔五要买,但回想起来:还是金华的红烧肉最诱人,为什么?一是那时肚皮里油水近于枯竭,饿得慌;二是用补贴买的,吃起来就不心疼钱;三是金华的肉确实比一般要好。就是今天,两头乌的肉也比一般要好卖。去年我们小区旁边就有一家专门卖两头乌的肉店,每天生意都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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