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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看点】女医生暴走于乡间:台剧又有“新高”

来源:北京青年报  

近日北京人艺七十华诞,几位学员班出身的艺术家都谈到“体验生活、观察生活”的重要性。医院是观察生活的绝佳窗口,手术台上直面生死、手术台下洞悉人性,几乎再没有哪里比医院更能高度集中现实的戏剧冲突,而且几乎和每个人的人生都相关。也就难怪从欧美到日本,医疗剧历来是荧屏富矿,几乎每季度都不缺席,每年都有重磅。


(相关资料图)

笔者对台湾地区能拍出什么样的医疗剧,一直是有点期待的。不只是因为那里的电视工业在华语界起步早、基础好,还源于多年前看到的访谈中提到——“台湾99%的高分生都在医学院”,而且医学生是招生限制最严格的专业,没有之一。好奇这群状元从医学院毕业后,将会走出怎样的职场之路。

可惜的是,除了翻拍日剧经典、难言成功的台版《白色巨塔》,多年来几乎只有两季《麻醉风暴》撑起台湾医疗剧的门面。为什么会这样?“你会没有女朋友?你可是医学院呐!”也许《麻醉风暴》中谢盈萱饰演的中学同学,对黄健玮饰演的麻醉医生道出的这句不解之问,某种程度上也给出了答案:医生在普通人的心目中是那么高高在上。

直到今年5月,《村里来了个暴走女外科》才接过了白色接力棒。落幕时,收视率不仅成为本年度台剧新高,也打平了三年前的爆款《俗女养成记》第一季。

白大褂+喜剧

从片头曲的基调就能看出该剧的喜剧浓度有多高。在通常的欣赏思维里,最需要紧张和严谨的医院场景,可以和职场、推理、悬疑甚至恐怖挂钩,唯独和喜剧风马牛不相及——《卫生队的故事》是个例外,毕竟它军旅剧的橄榄绿底色远重于医疗剧的白色。

磕林志玲同代超模出身的神颜姐姐和相差24岁的肌肉小奶狗这对CP,顺便开心也不错,底线是别太不专业——毕竟这些年穿着白大褂搞对象、搞雄竞、雌竞,唯独不怎么搞医学的偶像剧见过不少。而喜剧的定位起码可以保证一点:即便情节脱离真实的生活,但不太会因为职场剧常见的强行拔高而脱离真正的人性。

剧名中的“村里”和“暴走”,就是让高高在上的白衣天使落地的祛魅和宣言。第一集开场,颓废女医生被贬到乡下已然是有够衰,还因为醉酒被捆在铺盖卷里,乡道不平掉下货车,最后以急诊病人而不是急诊科主任的身份到医院报到。以如此“反英雄”姿态“被出场”,无法不令人印象深刻。

听到急救信号,自己给自己掰头正骨,从此元神归位,搞笑时间到钟,进入争分夺秒、治病救人的尖峰时刻。从全剧开始时女主错位的头,到剧情第一次转折时男主精心烹调、蕴藏人生道理的开水白菜,再到剧情高潮时,恩师的癌症光片——交到学生手里意图以自己的生命换回昔日的“开刀机器”。几乎每一集都藏着这样一个类似动漫中才有的“魔法道具”,让喜剧瞬间切换到严肃医疗剧,也让抑扬喜悲之间的转换,在不换景、不换镜的前提下,来得平滑自然。

喜剧消解了庄严,也无情地撕下并嘲弄了道貌岸然的伪装,三观往往比正剧还要正。“暴走女外科”也不例外:在医院这个女儿国,没有文艺作品中常见的雌竞,样貌个性各异的女性,无一例外在职业上自尊自强、和自己竞争;而剧中的老少爷们,从不愿离开故土的做饭小天才、没有野心的草食男医生,到找回初心、毅然留在乡下的院长,同样也是“男人该有个男人样”的雄竞拒绝者。

医生+作家

笔者有位朋友就是外科医生,长年求推荐减压影剧和场所。“暴饮暴食暴睡,看美女帅哥,还有其他不可描述的”,最能治愈日日经历“生死疲劳”的外科医生的,莫过于这些“低级趣味”。

该剧改编自同名自传非虚构文学,笔名“小刘医师”的作者刘宗瑀,“现役”外科医生,剧中种种大城市居民觉得匪夷所思的剧情,从猪公交通肇事、企鹅和虎鲸险些成了杀人犯,到雨夜山洪暴发导致断桥事故的大急救,全部来自她本人从大学总医院下放乡下医院时的真实经历。

作为一部十集迷你剧,“暴走女外科”5000万新台币的总成本,放在今天的台湾算相当豪华了。该剧没有像《华灯初上》那样,把成本的大头花到明星片酬上,基本角色不过十余人,但演职人员极为庞大,几乎集齐了所有科系的医护人员,道具和特殊化妆效果更是可以乱真。

剧集大悲大喜、大开大合的基调,原著副标题就早已定下——“偏乡小医院的血与骨、笑与泪”。剧中小刘医师有些离谱的行为方式,其实都是她PTSD的正常反应。“我是一个医师,我应该要知道生命都有它的极限。但我失去小孩,我的身体变成杀人机器,我只要开刀就会听到婴儿哭声”的一幕令人动容。而现实中的小刘医师,也同样经历了过劳流产后身心疗伤的历程。唯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因此失婚,另一半“蜜蜂先生”不离不弃;而在艺术演绎中变得一无所有的小刘医师,则得到了一段暖暖的年下恋作为补偿。

难能可贵的是,经历过不幸的小刘医师,并不是只想着补偿自己,她借角色之口,戳破台湾医疗界“不保养电梯,只保养学妹”的美丽画皮。护士长因为过劳而早产,产后兼顾育儿和工作,得到的不是鼓励只有埋怨;而没有得到真正尊重和善待的也不止女性医护人员,健保改革后自我标榜了多年全球最“便宜大碗又有料”,但偏僻山乡还是看病难、靠求神;弱势群体的“月经贫困”,甚至只能靠盗窃和好心人的宽容来解决……

这位台湾“拿手术刀里最会拿笔”的畅销作家,除了记录自己的医生生涯、为未成年普及性教育而写作科普著作,还每每在反对台湾当局有关卫生医疗的逆政时积极发声,“暴走女外科”称得起一部人品和学品都经得起考验的“作者电视剧”。

从《噬罪者》里的冤狱更生人,到《亲爱的杀手》的社会底层的性贫困问题,“暴走女外科”的导演赖孟杰的创作一向有着“站在鸡蛋的一边”、关注弱势群体的口碑。因为外形不具备偶像剧时代女主的甜美风,蔡淑臻出道很早而始终难以成名,还是近年通过《鉴识英雄》和《噬罪者》确立了“台湾第一蛇蝎美人”路线,在年过四旬后先是演上了主角,又问鼎金钟奖。这次她作为发起人,与赖孟杰共同参与剧本开发,从发起到最后播出历时五年,成果诚不人欺。

台剧+现实

许多台剧拥趸都觉得,2010年代后段悄然崛起、在2020年代迎来井喷的“新台剧复兴”,是网络流媒体和国际市场的功劳。诚然,Netflix和HBO国际双雄逐鹿宝岛,逼出了《谁是被害者》《天桥上的魔术师》《华灯初上》《良辰吉时》等爆款,爱奇艺的“出海战略”,也有《逆局》这样的力作。国际资本的游戏法则,首先要满足外来客对当地风情的全部想象。细数这些佳作,好像离当代普通台湾人的日常生活都有不小距离,或是加上了一层滤镜。

即便网络流媒体时代已是大势所趋,岛内传统的电视媒体也不是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如果说2015年是“新台剧复兴”的元年,从那一年跳出旧有偶像剧窠臼的《麻醉风暴》,到今年的“暴走女外科”,从新闻界和律政界相爱相杀的《我们与恶的距离》,到描写消防员的《火神的眼泪》,以及年代大戏《一把青》和《茶金》,这些台剧爆款都是“电视出品”。

如何把台湾百姓最关心的话题搬上荧屏?《麻醉风暴》里说,“只不过是从小牧场变成大牧场,里面的羊群还是羊群。变态的体制是需要被冲撞的,有冲撞才会有火花,有了火花才能引导往正确的方向去走”。“暴走女外科”里说,“你把医生都告倒了,谁给你看病”“病人病了,医生治;医院病了,谁来治?”七年过去,改变的只是说台词的方式。

“暴走女外科”在结局安排了真的暴走族,但这群分分钟要砍欠债人的“金融人士”,不仅对救死扶伤的医生尊重有加,还带头献血,挺身保护要被霸凌的女护士;骂了句“你这女人不懂事”,还是因为应该先帮更需要帮助的人。在两性之间亟待重建信任的当下,这样重口味的“不健康”,比起种种试图在高级华丽伪装下投喂的迷魂毒奶,不知要珍贵多少。

七年前,就是那样一部振聋发聩的《麻醉风暴》,戳破了台湾医疗的重重积弊,台剧告别了甜美、空洞、无营养的传统偶像剧时代。七年后,又轮回到由医疗剧来发声,谁又敢说具备了那么多变革基因、温柔悲悯而坚决有力的“暴走女外科”,不会开启台剧的又一个时代?

关键词: 村里来了个暴走女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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